王荣

当你是zombie（上）

末日梗   丧尸围城

我已经死了。

具体来说我是丧尸。

由于新型病毒的入侵，很多人类都变异了。变异成了丧尸，当被丧尸的体液传输到体内，自己也会感染病毒。

当时病毒入侵的时候，世界大乱，现在大幅减少的人类在异能者和政府的安全区各司其职地生活着。世界是末日之景，每个人都过得很艰苦。

异能者是在这种病毒入侵后，产生的一种变异体，有的学者称之为进化。

异能者不会被病毒入侵，有着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强大实力。末世之后，都是一些异能者组织在不断争斗争夺地盘，现在形势已经定下来。

国家被几个异能组织瓜分，和政府合作，享受着特权。而那些没有能力的普通人，则接受着政府安排的劳务，建设着社区。

如今这个社会强者之上，等级制度极其森严，普通人生活得很艰难。

但我是个例外。

——

我洗了把脸，注射了抗毒素的疫苗。镜子上我的脸依旧是惨白惨白，像个死人。

不，我已经是死人了。

虽然抗丧尸化的病毒已经被制造出来，但也只能免疫，对那些已经染上的人没有用。现阶段只能做到尽可能地延缓病情。

如今也是认为，感染了病毒就和死亡无异了，只是时间长短问题。

这都是我太不争气的错。

我拿出许久不用的化妆品给自己上妆，掩盖自己糟糕的脸色。然后戴上手套掩盖自己灰白的肤色。

然后离开公寓，门口已经有人派车在等我了。每天七点都会有车在等我，要是我不出来，就一直等到我出现，力保安全把我送到研究所。

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密地保护着，因为在他们看来，我就是“希望”。

我坐上了车，发现里面有一位穿着黑西装的少年，绷带缠着他的右眼，五官俊美，一头柔软的短发，一双桃花眼让人心动。

“哟，早上好呀，博士。”

“早上好，太宰君，今天怎么是你过来接我？”

我有点奇怪，按理说今天来接我的应该是中原中也。

“阿拉，不欢迎我吗？”他含笑看着我。

“怎么会。”我上了车，其实对于我来说都一样。

太宰看着我，大概是看到我又戴着手套又戴着围巾，道，“你很冷吗？博士。”

“有一点吧。”我很自然地道。这个少年素来聪明过人，我害怕他会看出些什么。

还好现在是冬季，给了我一个掩饰的理由。

他的手突然摸上了我的脸，把我吓得不轻，“确实呢，脸也冷冰冰的。”

“冷得像死人一样。”

“……嗯，我体质不太好。”我赶紧恢复了原来的表情。

“冷的话就由我来温暖你吧。”说着他作势要抱过来，我苦笑着往后移了点，“请不要开玩笑了，太宰君。”

有时和太宰相处，确实给人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。

护送我的车终于到达研究所，远远就看到一个披着黑色外套的少年站在门外，似乎等得不耐烦。

“太宰！”等我出来后，他冲着车里的太宰吼道，“你这个家伙怎么又往我的车里放炸弹！”

“博士的存在可是很重要的，要是坐你的车哪里磕伤了怎么办？”

“你说谁的车会出车祸啊！”

原来是这么回事……我想。

中也的脾气相较急躁，要不是我在场，他可能就要对太宰动手了。

“组员已经在等了，我要去工作了。”我说道，“不管怎么样，谢谢你太宰君。”

“啊，等等。”太宰开口道，然后递给我一份纸袋装好的早餐。

“你还没吃早餐吧，工作也不能不注意身体啊。”

他是怎么知道的，观察力真可怕。

“还有，博士，今天很漂亮哦。”他指了指脸，是指我的妆容。温柔的笑容让人心动不已。

等他离开后，我暗自送了口气。

和中也一起乘坐电梯到达机关的最高层，到达实验室门口，我说道:“谢谢你等我了，中也君。”

他点点头，说:“晚上我再来接你。”

我按完密码，门缓缓打开，里面有几个组员已经到达了，试验床、培养槽关着几个丧尸化的人类，正痛苦着挣扎着，几位机关派来的保镖监管着这些丧尸实验体。

助手见到我来了，高兴地跑过来，“组长！有几组实验体都有良性反应！我们终于突破了！”

“很好，从今天开始，预备第二阶段试验。”

——

安全区南区，现在被一个异能力者机关控制着，首领名为森鸥外，他是五年前发掘我的恩人，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在丧尸病毒之下了。

他给了我生存空间、资源，以及现在的地位，还有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。

都是因为他相信我能够制造出解开病毒的疫苗。

我正对着电脑做下一阶段的准备工作。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，我回头一看，中原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旁边。

“喂，要让我等多久？”

“啊！抱歉！已经到这个时间了！”完全没注意到，已经是晚上了吗？

我慌忙地收拾东西，“抱歉，让你久等了。”

“真是，不看着你就不行，我要是不来，你又忘记吃晚饭了。”中也一副别扭又无奈的表情。“走吧，一起去吃饭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们来到南区最好的餐厅，在这个末世资源稀缺的时代，能来这里也只有政府高官和异能者了。

中也每次来这里都要点红酒，他本人特别喜欢喝酒。酒虽然在现在很稀缺，但因为不属于生存物资，需求相比起食物较低，但也非常昂贵。

能够供得起这样的开销，完全是因为中也是南区最强的异能者。

我看着面前的食物有点困扰，勉强自己吃下去了一些，但实在吃不了。但浪费食物实在不好，我不是异能者，以前也曾经度过了一段艰苦的事情。

平常人能吃到压缩食品和罐头已经是美餐了。

“怎么了，不舒服吗？”他问我。

“嗯，胃有点不舒服。”我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。

“是经常不按时吃饭的原因吧，真是，你工作也太拼命了。”

“不，那是我的工作。”

是的，那是我的工作。我原本不可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的，我身体不好，无法适应劳务，没有人保护，就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。

南区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，若不是我有药物方面的才能，像我这种体弱多病的人，是最先要被淘汰的。

所以我也必须承担起这些别人配给我的资源和期待，尽力工作才行。

森鸥外总是说我是个天才。

但我觉得我快要江囊才尽了。

前段时间，研究所经费耗尽，我只能带着账单找到南区的首领。

“经费和化学品这么快就用完了吗？”森鸥外看着账单，笑道。

“十分抱歉！森先生！”我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，我感到很是羞愧，药物和化学品都是相当珍贵的，然而我和我的小组的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展了。

因为我错误的理论，浪费了组织很多经费，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罪。

“别担心，我没有在责怪你啊。”森鸥外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愤怒责备，很是温和，“你或许没有意识到，你是个天才。”

“病毒刚扩散时，那些所谓的专家、顶级科学家的侃侃而谈一点作用都没有，现在那些人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的不死人。”

“那些人穷尽一生都完成不了的理论，但你仅仅用了五年就有了这么大的成果。那时候你也只是一个小院士吧，你的论文被人嘲笑，被誉为谬论，现在看来都是预言吧。”

“我……请不要这么说。”我低下了头。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才，只是恰好发现了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而已。

森鸥外以前也是医生，很欣赏我，所以对我们研究组很纵容。

“你已经很努力了，你的成就也很出色，最新的药已经可以免疫感染了吧。虽然没能做成治愈病毒的药，这一点让人遗憾，但是你要知道，人是有极限的。”

我抬起头，看到森鸥外在我的账单上签了名，准许了我的预算申请。

“你多久没休息了，脸色很差哦，这样下去会生病的。”他把账单递给我，我鞠了一躬，低着头准备离开。他在后面说道。

“你不用感到自卑，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。你就算什么都不做，我们现在也能保你周全。”

这句话听得我一顿，整个人如坠入深渊般冰冷。

我是知道的，森鸥外并非想让我真的制造出治愈病毒的疫苗。反而说，如果我真的做出治愈病毒的疫苗，把那些隔离区丧尸化的人治好，那异能者统治世人的时代就结束了。

我当时没想过这一点，曾提出要让南区和其他安全区联络，把每个区的顶尖科学人才都聚集到一起，共同研制疫苗，毕竟靠我们小组力量实在太微薄。

森鸥外拒绝了，那一刻我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，就再也不敢提这个事情。

现在的所有安全区都由异能组织掌控，他们根本不用担心染病毒，现在已经演变成城邦战争了。科研人才是每个安全区的财富，容不得一点闪失。

过去的我，也不过是森鸥外的一个统治的道具而已。因为我在南区制造出了免疫的药物，所以才会吸引那么多普通人和异能者聚集到南区，我是他们的“希望”。

简直就像是谎言一样的“希望”。

——

我还是勉强自己把食物吃下去了，中也说要送我公寓，我拒绝了，“我今天打算在实验室过夜，把剩下的工作完成。”

“又打算通宵吗，你身体本来就差，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。”

我就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最终中也败在了我的眼神之下，无奈地揉揉头发，“好啦好啦，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“谢谢！”我笑了起来。

他把我送回研究所，临走时，他很认真地和我说:“这不是你的错，你已经拯救了很多了。”

……

“你是拯救不了所有人的。”太宰是这么和我说的。

不仅是中也、太宰，很多人都让我不要勉强自己。总是夸赞我一番，然后否定我的决心。

一进研究所，我就冲进厕所，把刚刚吃的食物都吐了出来。我已经死了，根本不需要进食，也没办法进食，今天早上也是，太宰给我准备了早餐，全都是我爱吃的，但我却只能扔掉。

我把冷水扑到自己脸上，妆容卸去后是一张死人脸。

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丧失意识，成为攻击同胞的不死鬼。据我估计，最多两个月。

他们一直觉得，我的决心是拯救所有人，但我明明连自己都救不了。

他们说不是我的错。

哈……

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。

我做了很多歹毒的事情，为了验证效果，我用过真人实验，捉了很多隔离区的丧尸化的人类，看着他们在我的新药下，挣扎、痛苦、死去。

我知道我是个人渣，但我只能尽快制造出疫苗。

南区附近隔离区，还有几百万的丧尸化的人类，他们都有家人，说不定已经伤害了他们的家人。

几百万感染病毒的病人在等我，我只能放弃人道主义尽力研究，如果牺牲几十个人就能拯救几百万个人，那哪怕是让我下地狱也无所谓。

这是我的工作，更是我的决心。如果我终止了这样的工作，那我就毫无用处，只是个人渣杀人犯而已。

——

我独自在空荡荡的实验室工作，这时，我的电脑突然黑屏，弹出了一个文字游戏的页面。

我笑了，那位有趣的黑客先生又出现了。

这是一年前突然黑进我的电脑的黑客，当然，我的电脑也不是那么容易黑的，我麻烦反击，甚至查到了他所在地区。

是在安全区，西区。

之后就查不到什么了。之后我们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，经常交流，趁着对方不注意黑对方的电脑，又被反击，偶尔也会玩一些数学游戏，文字游戏之类的。

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，他和我说，他喜欢吃粗点心，甜食之类的，但现在末世很难找到。

我倒是有很多，是森鸥外给爱丽丝收集的零食，经常给我送，一送就送一大箱。我不爱吃甜食，除非通宵太饿，基本不会吃。

他知道后特别羡慕，我以为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，但他和我说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，是经验老练的超一流名侦探。

和他聊天，算是我工作外的娱乐之一。

我解开了页面上文字游戏，面前是个聊天页面，我开始打字。

“怎么了？西区的名侦探。”

“哎呀呀，上次不是说了吗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加入我们？”

“不可能的，放弃吧。”

“西区的特产牛奶糖很好吃的，你要是过来，本侦探可以勉为其难分一点给你。”

“谢谢了，但很抱歉。”我婉拒道，我没想过要离开南区，就算离开了，我这样的人也生存不下去。

“你先别急着回答，看看这个。”

他发给我一份文件，我打开，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震惊了。

这是！

病毒疫苗的研究报告！

没有署名，我不知道作者是谁。

对方的想法很奇特，和我完全是两个思路，一下子开拓了我的思维。

所谓研究，就是做别人没做过，没想到的事情。所以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，要好几个具备过人智慧的人一起讨论，思维碰撞后，才能得出真理。

写这份报告的人显然是个医学天才，他从不同角度阐述病毒。虽然还没完成，但也相当让人眼前一亮。

我现在只想飞奔过去见到他，我太想知道别的顶尖学者的看法了。一个人是很难度过瓶颈期的，但如果和学者一起的话，说不定真的能研制出疫苗。

“这是我们西区的天才医师，与谢野晶子的报告。我们最近和北区的执行官坂口安吾通过了合作协议，过两天就会把北区顶尖的科研人才聚集过来，公开研究成果。”

“我们已经筹备很久了，终于得到了各方的支持。虽然别人可能觉得很可笑，但我们西区成立初衷，就是要拯救所有看得到的人。”

“你要过来吗？如果你想，我们就过来接你。”

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行字，这话说得又自信又笃定，好像真的能带我离开这个看守森严的南区。

要是说不心动，那是假的。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，可是我真的能背叛南区，背叛森鸥外吗？

“呐，我在问你一次，你要加入我们吗？”

“你现在正剩下两个月寿命了吧，你就不想在最后的人生中，实现自己的决心吗？”